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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查加幸存的90后CEO

2019-12-20 18:20:55  阅读:2039 作者:责任编辑NO。蔡彩根0465

文 | 真梓

编辑 | 黄臻曜

「Oh Youth」是36氪《观察+》孵化的青年群体观察系列,我们关注那些立于新商业文明潮头的年轻人,以及他们对这个时代的好奇心和行动力。一代人终将老去,但总有人正年轻。在这些珍贵的年轻人身上,我们期待看到未来。

这一次,我们采访到了三位90后CEO——Teambition CEO 齐俊元、宠爱国际CEO李雪和兼职猫CEO王锐旭。

相较前人,90后常被认为是不被命运偏爱的一代。目前有一种观点是,90后未来的机会可能多存在于企业内部,比如成为公司一块业务的负责人,而非自主创业。

那么,当外界对90后创业者的态度从“不靠谱”的质疑,变成“没机会了”的同情。作为当事人的他们,又是怎样看待所谓的“时代命运”?又如何面对挑战和自我进化?从三位被访者的故事里,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答案。

2019年,创业黄金时代结束的第一年,寒冬的势头仍在持续。

这一年,投资圈仍旧保守。清科研究中心统计,2019年前三季度中国股权投资市场投资案例数为5,461起,同比下降36.9%;投资总金额为4,314.10亿元,同比下降53.7%。

同样,互联网红利将近的论调弥漫不散。连下沉市场这块被视为价值洼地的淘金池,也被质疑瓶颈将至——“下沉很快可能就会见底。如果说极端一点,下沉是中国过去创新模式的最后一次爆发”阿里巴巴前总参谋长曾鸣曾对36氪表示。

透过风口更迭和企业转型看向更细节处,身处其中的创业者和从业者的职业生涯也正随着时代变迁而变化。

相较前人,90后常被认为是不被命运偏爱的一代。当60后、70后们赶上PC时代的初潮,成为中国互联网的第一代奠基人,80后抓住移动互联网催熟的行业机会,快速实现财富自由和圈层跨越时,姗姗来迟的90后们才初长成职场中坚力量。

而恰好赶上这次商业巨变的他们,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局面——在三、五年内迅速成就一番事业的神话已成过去,而产业互联网对经验与耐心的高要求,又似乎和90后们的 “年少气盛”相去甚远。

在创业者的圈子里,同样的现象也显现出来——目前在创业圈里“长成”的明星90后CEO们寥寥可数。

2014年左右,诞生在大学象牙塔里的第一批90后创业者正在近距离追赶“双创”之风,那是一个属于90后的高光时刻,马佳佳、余佳文等 “商业天才”们的故事在媒体发酵下随处可见。有投资人认为,一个项目从被发现到上市的时长一般在8年左右。而在本该初尝果实的2019年,第一批90后即将年满30岁,马佳佳们却并没有做出值得肯定的商业成就,反而在几经沉浮之后,消失在主流商业世界里。

90后CEO们的声量似乎越来越小。有人说,未来90后的机会或许更可能存在于在企业内部——慢慢成长为公司部分业务的负责人,如因抖音而声名鹊起的张楠。这种论调背后,无疑蕴藏着外界对90后们的疑虑态度:他们已经再难创业,最多只能走到公司管理层。

但从横向维度去看,这不被命运偏爱的一代中,肯定仍有些人坚挺在创业一线、活跃在大众视野中。在一片对90后创业者否定和质疑的声浪中,这些为数不多的“幸存者”显得愈发珍贵。

那么,“幸存者们”怎样看待所谓的“时代命运”?当“年轻”不再是90后的专属标签,他们怎样看待光环的消散?当外界对90后创业者的态度从“不靠谱”的质疑,变成“没机会了”的同情。作为当事人的他们,又如何面对挑战和自我进化?揣着这些疑问,我们找到了三位目前公司轮次均在B轮以上的90后CEO,寻求问题的答案。

其中,Teambition CEO齐俊元的公司在今年并购入阿里,是2019年企业服务领域的大事件;李雪所运营的宠爱国际动物医疗机构,在互联网周刊评选的“2019中国宠物行业50强”中排名第十;兼职猫CEO王锐旭,也正在顺势调转公司战略,由 to C向to B转变。

在采访中我们发现,作为这波大浪淘沙后的少数派,他们的创业大多起始于大学时期,在近10年的打拼中既要敲碎外界给他们的标签,还要不断做出取舍,克服自己的少年心性。

熬过了惊险刺激、承受无数光环的起航期,回归商业本质的阶段到了。在他们眼中,三十而立的年龄和自己所做的事情更加匹配——当“年轻”已不再是90后的特指标签,怎么更好地经营公司,成为合格的商人,是三人共同追求的目标。

当90后CEO们从“少年得志”慢慢回归到创业本身的“平凡”,这是一个抛弃标签的过程,也是一个自我进化的过程。

以下是他们的口述(经36氪编辑):

「如果90后的创业者做不过80后的创业者,我觉得是不可思议的,逻辑上是不成立的」

齐俊元

Teambition CEO(已并购入阿里巴巴)

1990年生 创业10年

我在经营 Teambition 的时候有一个核心经营理念,我把它叫“预测模型”。我相信大脑是靠预测模型来运作的,比如我们走楼梯的时候,一旦楼梯高高低低就很容易摔跤,因为大家不会认真去看清楼梯在哪,而是凭着既有习惯直接去做了行为,行为出错之后才开始反思。

我对 Teambition 的发展策略是按1、3、5年去制定的。我们要想自己今年做什么事情,是可以在今年、3年之后、5年之后收获增长的。我每一年都要同时开始做这三件事情。在这样的一个过程里,我们每一年都会经历一个很重要的点——一个强烈验证的状态。

Teambition 在 2013 年上市,一开始我们只有这一款产品,大概从16年开始做新的产品线,中间就会去找验证点,来判断是不是可以继续往下做。

按这样的思路,Teambition 有几个非常关键的拐点。产品上线的第2年,我们决定做全平台的客户端。那时大部分人还只做网页或者说桌面软件,因为他们觉得移动办公还没有来,但我们坚信一定来了。结果到2015年,我们的移动流量和web端相近。到了2016年,我们觉得做商业化的决定是对的,为什么觉得是对的?因为做商业化之后,很多企业和我们的讨论度加深了,我们自己对工具价值的思考也变深了。

但到了2018年,我有了一种能量难以释放的感觉。

我和很多人慢慢交流的过程中,发现Teambition在做的事情只是大的数字化进程里面一个环节。如果我们的经济、整个社会要更有效率,其实是需要更大程度的数字化进程推动的。

当时我心里面慢慢觉得可以有个方式去做成这件事。就是我把协同办公的整个大过程,去做“专业层面”和“通用层面”的需求拆解,比如在通用层面就是做一些非常高频、低门槛的工具,让大家开始体会数字化办公的快乐,加速数字化进程。

但在当时那个状态下我觉得有点放不出来,因为回到Teambition这个当时还独立的体系,还是要作为一个有限领域的SaaS公司去演进。当时“放不出来”的感觉很强烈,我就和行业里一些人交流这个事到底怎么才能做成。也是这个原因,后来做了加入阿里巴巴的决定。

我当时面临2选1:继续拥有一家好公司;或者加入阿里,做成我想要的事业。我印象很深,我的合伙人姜翔告诉我,他知道我在纠结什么。因为我本身也把Teambition这家公司当做一个产品在经营,这里面有我自己很强的期望,但我的希望其实并不是“这个公司很好”,而是真正把数字化办公这个事业做成。我记得当时我们俩聊到最后,决定是必须要把事业做成。一家好公司,是没有很好的方法跟我们真真正正地推动了数字化办公进程相比的,如果必须在这个阶段2选1的话,我们选事业,就做了决定加入阿里。

当我认同这个愿景之后,我会用尽所有力气去推动它。加入阿里巴巴之后,Teambition正在与阿里云、与钉钉一起做产品共创,大家很快就可以见到产品,会明白我们在做的事情有着怎样的意义。

回看这一路历程,还是觉得,我们这一拨人创业真的太幸运了。就以Teambition为例,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正好双创这么热,Teambition第一波启动得多困难。

其实当时,我做的第一个比较正式的创业项目是健康档案管理。大健康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行业。团队也拿到了天使投资,投资人给的投入还大于我们大家都认为自己所需的金额。但有一个事情没做好,就是我没想清楚用户怎样才能更便捷地记录健康状况。有健康问题的人,一般年纪也不小了,没办法很顺利地在网站上操作。

同时,管理也出了一些问题。到2012年大四快毕业的时候,我们开始着急了。那时候团队里有很多同学,面临保研还是工作的选择,公司里面的事老是delay。当时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没管好这家公司,所以就决定做一个企业协作软件。这个软件不能让其他同学去做,因为不管是投资人投钱,还是大家来工作,都是因为健康档案的项目,所以企业协作软件必须我自己做。于是那时候就花业余时间自己学编程、学设计,有了最早的Teambition。

当时Teambition解决的问题很简单,比如产品延期上线了,就把每个人手上做的事儿共享出来,同时还可以共享自己的工作资料。最后还做了一个像微博一样的布告,大家都可以post自己的想法,让想法在团队里快速地透明流转,总共就这三个功能。

就是这样的产品,意料之外地有很多人需要。当时有两波用户给了我们信心,第一波用户来的时候,Teambition还不叫Teambition,叫圆蜡笔,名字都没有认真想。但我们把圆蜡笔拿到学校的时候,有老师说你这东西真好啊,可以在社团里推广。老师帮我们大家一起办了个发布会,办完之后两周里就注册了200多个用户,而且不单单是社团,还有些课题组也用。

第二波是2013年的36氪开放日,去完开放日之后,一下进来很多人。和之前不一样的是,他们是真实的创业公司、创业团队和科技爱好者。当时这两波用户真的给了我们巨大信心,觉得这事一定会做得很了不起。

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健康项目是失败的,只是精力自然而然被Teambition牵扯过去了。

我的投资人用一个词形容我,说觉得我干事是以力破之,大力出奇迹。他们有时会说,这坎估计俊元迈不过去了,他对这个事的理解还不够深刻,现在选的这个方法太难了。但我就会生生的生干,把这事儿扛过去了,这也是我们团队的一个基因。

比如曾经也因为年轻,在一些场合被轻视。Teambition刚开始去招投标,我们真的不懂什么叫招投标,有时候人家只是因为你也在这个领域,顺便邀请你一下,其实从头都没认真对待过你。但在这样的状况下,我们最后还把项目拿下来。

刚开始做商业化的时候确实有客户付费了。但我们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付费,也没有找到一个路径彻底了解这样的一个问题。怎么办呢?很简单,我就去客户那里上班。看为什么这个客户愿意买单这套东西,怎么能做得更好。到今天也是这样,Teambition的员工去客户那里待好长时间,这种事经常发生。

很多人当时都会觉得你应该引入个什么人,应该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件事,但我们真的就是冲上去自己把它做下来。很多时候我能感觉到别人的轻视和不理解,但我们从来不把它当一个消极的事去对待,不消极很重要。

我永远是创业者。我的个性特别适合创业,从来没有那种遇到什么困难就不行了的状态,没有。我一直能保持好奇心,特别愿意迎接挑战,以特别活力满满的状态生活和工作,我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这些特征在后来Teambition创业的整一个完整的过程里帮助非常大,因为企业服务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,就是非常需要核心团队的全面性能力。因为企业服务很明显遵循短板理论,你真的有哪块掉链子之后,企业真的不可能把它的问题交给你来解决。

如果有再来一次选择人生的机会,我一定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创业,而且还会更早。因为创业真的像它的字面意思一样,就是创造事业,做一个产品也不等同启动新的创业项目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能高中就开始了。大家都是从零开始,还不如早点呢。

「创业过程中我有些压抑年轻人的天性,现在有种终于长大了的感觉」

李雪

宠爱国际CEO

1991年生 创业9年

宠爱国际不是我的第一个创业项目。

2010年我在上大学,刚刚开始流行网上购物,我就在网上做了一个女装店铺。我确实从小就想尝试商业这件事,因为父母一直做医疗生意,算是受了家庭影响。

大四的时候,我的狗患了关节类的慢性病。我从小就喜欢动物,就带着它去很多医院看病。但这些地方给我的感觉却不专业。不仅治疗方案、疾病诊断每家都是各说各的,设施环境和服务也不满意。

这中间来回的反复,感到整个行业的技术和服务水平不能很好满足消费者的需求。后来就想要不自己做吧,就把女装店铺转让了,2013年正式开始做这个项目,距离狗生病不到一年。

从女装销售转到宠物医疗,哪哪都不一样。我本身是学市场营销的,和兽医这块也没啥关系,当时拉了几个同学做合伙人。大家都是学管理学的,做了一个很基础的市场研究就开始干了。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,毕竟很年轻,也没有具体规划以后想做成一个多大的项目。

那会儿我什么都做,缺人力做人力,缺前台做前台,缺财务做财务。很多时候自己也不懂,什么都得学。比如说人力资源的绩效、薪酬,财务报表审核。我还记得那会儿为了学财务去报班,上线下的大课。

做实业这几年,我也看到自己有不适应的地方,之前做女装的电商经验和优势是不适用于这个行业的。毕竟从实业来讲,你有很多东西不能弯道超车,也不能快速弥补经验的不足。相对而言,互联网就比较符合年轻人的节奏,也是我擅长的。

我是一个特别较劲和认真的人,从小就是。记得大学里打工的时候,如果领导要求穿10厘米的高跟鞋,我一定不会穿9.5厘米。这种性格一直影响我,包括后来创业,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这么要求别人,比如一个工作事项打回十几次让别人改,弄得别人很受不了。但后来随着管理的成熟,其实会发现没必要让每一个人都做到你这样,发挥大家各自的优势就可以了。

作为年轻的创业者,肯定要比别人更用力地证明自己,否则很难说服投资人认可你,也很难说服员工跟随你。这在前期是很明显的,你做每件事首先要做对,同时也要证明你有持续把事情做对的能力,这时候你的团队才是具备战斗力的。

有没有因为年龄而被轻视?太多了。比如你的竞争者一开始就觉得你是来行业打酱油的,很多和你之间的沟通,都没有把你当成竞争对手看待。也会有很多员工觉得你是不专业的,然后离开这个团队,还会说一些很不客气的话,这些都会有。

但我也没有因此而难受,因为我觉得不被轻视才奇怪。你只能通过真正实打实的业绩让他们看清你是否值得被信任。很多创业者有背景、有经验,他们是有光环的,这种创业者可能不需要太拼命证明什么,但我们草根出来,又年轻,甚至连工作经验都没有,你很难去要求别人一开始就愿意追随你的领导。所以我一开始喜欢研究各种业务,什么都去了解,这对建立管理权威、招聘都很有意义。

我身边认识一些90后的年轻CEO,都是互联网行业的,实业的确实没有。有时候我挺羡慕他们,因为90后做实业有点压抑自己的天性。如果是互联网公司的90后,可以尽情释放想象力,但我反而会去压制这种状态,要学着去成熟,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,完全要是一个70后的状态,但是人家互联网公司的话就是90后甚至00后,再出格一点都不会怎么样,其实有的时候还是挺羡慕他们的。

而且我开始创业的那几年,互联网确实是有红利的,发展比实业快很多。同龄的一些90后CEO,公司融资顺利,在资本的加持下,他们可以在很多业务方向去尝试,也可以拥有非常专业的团队。但对我们实业创业来说,是一步一步积累和一年一年蹉跎过来的。但是互联网公司也有不好的一面,比如他们的竞争会很激烈,可能起来快衰落也快。或者很多90后CEO自身的一些天性被放大了以后,可能很难去控制创业过程中的风险,所以有利有弊。

我选择了一个非常有壁垒的行业。它不像一些比较轻的服务,容易融入进去并且站住脚。因为做实业,你的成本核算各方面不允许你做很多东西,所以很多事情早期需要亲力亲为,会比别人辛苦很多,像打造资深专家和专业运营服务团队、还有引进国际标准百万级的诊疗设备等等。我希望能用人的医疗标准去打造宠物医疗行业的运营标准,让宠物享受到最高质量的医疗服务,这也是我对宠物行业的热爱和使命感所驱动的。

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因为这些实业历练,我可能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早熟,不光是说话方式还是做事方式,思想上也是,我的投资人也会觉得我是稳健型的创业者,不会太激进。

其实在这个行业里,我会想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更稳重。不过也没有特别刻意去改变,因为自己也明白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。但也不要去夸大自身的一些弱点,而是规避一部分,比如自己不太擅长的状态和场合就尽量规避。所以以前我很少会接受媒体采访,会觉得年纪轻的时候很容易说错话。而且说错话,别人不认为是你CEO的问题,而是你公司的问题,所以之前还是挺排斥这些的。

今年是宠爱的第6年,前5年我都没有面对媒体的想法。很多人也拿90后创业去做标签,带流量什么的,但我觉得这些不太适合我,也不太适合我这个行业。大家可能会觉得在浪费本身的优势,或者说我太保守想太多,但是没办法,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在那个时间点不能把控的东西,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。

现在这种感觉会渐渐消散,这也和年龄有关。因为过了26岁以后,你就是个快30的人了,现在都95后00后了,没人把太多关注放在90后这一代身上了。

年纪更大,我反而会更放松一点,如释负重,有种终于长大了的感觉。之前遇到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宠物医疗创业者,也许还会因为年纪等原因不太自信,会感到害怕或者尽量躲开,宁可埋头干业务。但现在看开多了,这种压力是没必要的。在宠物医疗这件事儿上,我做好了10年、20年的准备,未来五年,我会把工作重心继续放在专科医疗人才及体系的打造上,宠爱国际将开设更多的全科门诊,覆盖一线及准一线城市。我要做到自己认为最好的状态,别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。

「创业要把赚足够多的钱当做目标」

王锐旭

兼职猫 CEO

1990年生 创业7年

我感觉自己本质上是个商人,永远会权衡利弊。

做决策要进可攻退可守,即使在最坏的情况,也不会特别差。

我是一个潮汕人,父亲算是创一代。我上中学时比较叛逆,因为网瘾没考上任何一所高中。那会就和父母提出想从商,接手家里的工厂,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有从商或者创业的想法。但我来自一个潮汕城郊的小家庭,父母不停地灌输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的思想,最后还是按部就班上了大学。

一进大学,我做了四份兼职,地推、保安、销售都做过。前两份是为了多赚一些钱,帮补家用。做后两份销售工作时,我希望通过兼职了解一些行业,提升自己的社会认知。

大二时我就想自己组建一个团队。于是我和蔼仪(公司合伙人,后成为王锐旭的妻子)沟通之后不谋而合,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校园推广组织,叫魔灯校园传媒,为企业在高校里推广产品和服务。这个公司就是兼职猫的前身。

当时的第一个订单来自中国移动,那个项目金额不小,总共20万左右。就是学校每年新生开学都会有的中国移动项目,比如充100送300的推广。客户要我们承包10个学校以上,还要求我们的兼职团队至少有50个人。

那时我们只有6个人,但我拍着胸脯跟他说,我们有这样的一个团队,还约他开学的时候过来考察我们团队。而且,他还要求业绩方面的承诺,如果没达到业绩我们可能会亏钱。但那时候我们自己做了测算,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做,所以现场就答应了。后来这一单我们赚了五、六万,用这些费用留住了团队,从六个人发展到十六个人,再到后来的八十多个人。

做到刚满一年之后,我盘了一下年收入,发现校园传媒很容易出现瓶颈。刚好那会儿也通过媒体关注到互联网,看到一些90后拿到了百万级的天使投资。我也一直梦想某一天能够拿这种级别的投资,能够快速扩张、尝试、落地我们的商业模式。

在这个背景下,我们在魔灯内部成立了一个广宣部,后来改为网络部,主要是组建IT开发团队,还为这一次转型选了两个方向。第一个是做类似现在微信里本地生活服务的会员卡。同时我们还考虑利用魔灯的资源和经验,做一个移动兼职APP。那时我们发现这个市场是空白的,还没有这样的一个产品,但是我之前在兼职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市场很乱,大家有这种需求。

需求再加上经验,两个方向里我们选了后者,也就是做了兼职猫。前者的空间市场更大,但后者更加适合我们。

所以做决策的时候,一定要权衡利弊。我开始创业的时候,并没有投入重本,算是微创业起来的。魔灯有了利润,我才去做现在这个团队,我自己并没有真的投入过钱。严格来说应该只投入了两毛钱,在一开始花了两毛钱打了一份策划书交到客户手里。后面真正到做公司的环节,我也没怎么投入,是把魔灯的那一笔钱搬到这个公司里,然后正式注册。

应该是在2013年底、2014年初,我上大四的时候,APP上线,拿到了天使轮投资。但其实开发兼职猫产品的过程里遇到很多困难,兼职猫的开发团队来自魔灯网络部,我们早期都是通过校园广告赚钱,利润比较薄。好不容易赶着把APP开发出来之后,还要推广,于是公司就遇到了资金链问题。

当时我们决定多接一些广告项目,甚至自己还通过兼职猫APP去找兼职。那会儿杜蕾斯在大学城搞促销,我们整个团队都变成兼职人员,就因为这个兼职的佣金比其他高一些。然后我们拿到做兼职的钱回公司帮补费用,发程序员工资等等。

那会还没拿到天使轮融资,每个人原来一千多块钱的工资也都缩减了。在那个时间点上,技术团队里面的一个核心骨干发现工资拿不到,产品没法推广,结果带着团队把我辞退了。这对我的打击非常大,你想一下,APP刚上线,公司才成立两个多月,作为创始人你被人家开掉了,说明你是一个很失败的团队管理者。

但打击归打击,我还要想办法把兼职猫的产品、代码、各种知识产权保留下来。而且带头的那个人还是股东,拿着15%-20%的股份,我还需要谈判把股权留下来,如果股权留不下来融资也会黄掉。对方已经是有社会工作经验的人,后来我面对他,就直接说公司要倒闭了,我们不打算开下去了,他们留着股权还有什么意义?就这样把股权要回来了。

我们还要去找新的技术带头人。经历了这件事,所以我们决定自己培养,不找社会人员。所以就在魔灯团队里选了一个靠谱的人,一点点带着他,把团队重新组建起来。整个回想起来,最难的确实是刚才说的那个时间点,因为那个时间点离关门大吉太近了,可能只有24小时公司就没了。

后来公司慢慢有起色了,也吸引了一些外界的目光。还是在2015年,我参加了中南海科教文卫体座谈会。当时90后创业的标签挺吸引人的,一下子有很多媒体来关注我。一开始我还有些冲击,甚至有点小轻飘。因为毕竟是到中南海开会,见到很多领导,当时还有一种感觉,觉得或许前几代人做了很多努力都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,突然某一天我就达到了。

那段时间很多媒体来采访,好几个月我的生活中都有一台摄像机。那时候确实对个人生活产生了影响,但我觉得这是正面的,因为我的主线是创业,要把公司做得更好。有这些媒体的关注,市场占有率可能变得更高。这件事确实也带来了好的影响,那一年用户比2014年增长了50多倍。

到后期,这个标签会带来一些困扰。目前兼职猫已经从to C转成to B方向。在to B领域,一些90后CEO之前的做法会让别人觉得不大靠谱,还有点轻浮,这就造成我们在to B业务的拓展上有一些先天性挑战。而且这一招也并不是可持续的,之前很多人的经历也说明了这一点,所以还是要不断找更适合的发展方式。

我对成功有一些定义。我会首先感觉自己要成为一个地方的首富。在商言商,商人一定要赚钱,创业也要把赚足够多的钱当做一个目标,而足够多的钱怎么衡量?很早的时候我就把一个地方的首富作为一种衡量方式。这可能也和我对家庭的责任感相关,我希望改善他们的生活,让家庭成员无忧无虑。这可能是我和一些90后CEO不一样的地方,我还是属于草根创业。

很早的时候,我把谢国民(泰国华裔首富)当做偶像,他是一个很典型、也很成功的商人。后来复读的时候,有一个下午我误打误撞跑去汕头的新华书店,翻开了那本王传福的传记,它主要讲王传福从学校里做研发,再跟着表哥创业,逐渐成为首富的过程,那时候我就非常憧憬成为下一个王传福。但越到后来,我会慢慢把马化腾当作偶像,这还在于我们对一个人的认知或者自己的追求有了变化。我现在尝试做互联网、产业互联网这一块,那我最能看得到的就是马化腾,所以我选择他作为对标。

从职业生涯的角度看,我想一个人一旦选择创业就回不去了,因为真正的创业者会喜欢创业的状态。打工不需要面对太多压力,但同样也会受到很多限制,比如打卡、上级施压。但是创业者就不一样了,你只需要不停奋斗,这种奋斗并不受限于空间和时间,也许每天晚上,甚至凌晨还要干活,但如果你是真正的创业者,你会喜欢这种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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