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作业室革新”的探路者
本刊记者/杨智杰
发于2020.3.9总第938期《我国新闻周刊》
“蔬菜棚、田地里、阳台上、玉米地、宅院里……成了Peter、Jack、Mary们的作业区。”这个特别的春天，长途作业火了，微博超话接二连三。
当咱们在网上热烈评论“长途作业是什么体会”时，王枫现已长途作业两年了。2017年，他是一家小型创业公司的软件工程师，偶然阅读网页，被一则招聘广告牵动：“答应你在这个星球的任何一个旮旯，以灵敏的作业时刻作业。”
招引王枫的这家公司总部在美国旧金山，为企业供给软件服务，团队有60多人，从兴办第一天就推重长途作业。王枫很快辞去了作业，从头学习英语。3个月后，他经过了面试，参与这家公司，在上海敞开了长途作业。他的搭档涣散在南北美洲、欧洲、大洋洲甚至非洲，咱们又由于同服务于一家公司，每天在网络上聚首。
在美国，长途作业办法早已盛行多年。Global Workplace Analytics是美国一家供给针对新作业办法研讨和咨询服务的公司，它在2019年的计算多个方面数据显现，到2018年，美国有470万职工至少有一半时刻在家作业，占总劳作人数的3.2％。
技能和本钱驱动
最早的长途作业，能够追溯到1973年。其时，美国每天有许多的通勤者开车上下班，尾气排放形成严峻的空气污染。1973年，第四次中东战争迸发，加重了石油危机，对立被进一步激化，削减通勤、长途作业作为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被提出。
《华盛顿邮报》曾在上世纪70年代末宣告题为《在家作业能够节约汽油》的报导。文章提道：“假如每个作业日通勤的人中，有10％每周两天在家作业，将使通勤数量削减4％。这必定不是一个大数目，但与近期因汽油生产线带来的石油供给全体缺少3％-5％比较，含义严重。”
对立长途作业的声响也马上随之呈现。1979年的《华盛顿邮报》整理了质疑者的三种声响：假如人们在家作业，怎样区分他们的作业状况，或是否在作业？在家作业将会让职工与搭档以及其他人失掉联络；在家作业只会被证明是不切实际的，有太多的搅扰和缺少安静的作业场所。现在回看，即便曩昔41年，这三点，仍然是许多长途作业体会者们的困惑和烦恼。
但技能的开展推进长途作业走入实际。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，个人电脑被创造和遍及，人们能经过个人电脑或许虚拟终端衔接到公司的主机，和搭档进行协作与协作。通用电气、美国运通、哈特福德、IBM 等一大批公司敞开了长途作业的实验，其间不少公司长途作业的习气接连到了今日。
推出世界上第一台个人电脑的IBM，是长途作业实践的前驱。上世纪80年代起，IBM让职工在家中装置终端，测验居家作业。2009年，IBM的陈述称，在全球173个国家和地区的38.6万名职工中，40％在家作业。1995年至2008年之间，公司削减了7800万平方英尺的作业空间，并出售了其间5800万平方英尺，取得19亿美元的收益。
这代表了一部分企业挑选长途作业的诉求：公司节约开支，职工们削减通勤时刻，一起还能协助削减环境污染和动力的耗费，一举多得。Global Workplace Analytics曾剖析， 哪怕职工只要一半的时刻在长途作业，每年每人能够为公司节约高达11000美元的本钱。
进入21世纪，移动互联网技能开展、长途作业软件越来越多样化，让长途作业变得更便利。CNBC旗下的独立网站Make It近期推出一篇报导称，依据人力资源办理协会的陈述，2019年，有69％的组织答应职工至少一部分时刻在家作业，这个份额是20年前答应长途作业公司的三倍以上。
哪些作业更倾向于运用长途作业？FlexJobs计算显现，最为常见的是医疗与健康、计算机企业，教育、出售、客服、管帐和金融范畴，也有渐渐的变多人挑选长途作业。
自在与价值
孟菲久居在美国东海岸，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。5年前，她应聘西海岸一家药厂的计算师，敞开了长途作业的作业办法。
长途作业让孟菲更灵敏地掌控日子。她的两个孩子每月都有一天不上课，由于在家作业，这一天她不需求暂时组织请人带孩子，或许把孩子们送到日托。每周有两天下午，大女儿要提早放学参与课外活动，孟菲一般带上电脑，把孩子送到地址，在那里继续作业到下班。
“咱们无需坐班这件事，就好像其他公司有必要坐班相同天然。”王枫服务的公司建立将近10年，一开始便是全员长途作业。他仍然久居上海，一天三顿在家自己煮饭，偶然白天会花几个小时去医院或许买菜，耽搁的作业能够在当晚补回来。
在几位体会者看来，除了不必通勤，不好搭档实在碰头，长途作业的状况与在作业室差异不大。王枫每天早上8点半上班，17点半下班。地点的团队最多不超越5个人，咱们用邮件和Slack（一款在美国颇受欢迎的协作作业软件）沟通，用Google hangouts（一款即时通讯和视频谈天运用）开视频会议，在线共享屏幕，用GitHub（软件源代码保管服务渠道）办理代码。团队每天开一次时刻短的视频会议，报告当天做了什么，每两周评论未来半个月的方案，每隔半年，他要向主管进行作业报告，请搭档评价。
仅有特别之处在于，搭档涣散在不同的城市，会有时差。“组织会议的时分，我都会去看日历，算一下时差，你现在问我哪一个国家是几点，我都很清楚，由于我约会议前，都会考虑对方是几点，尽或许组织在咱们的作业时刻。”王枫对《我国新闻周刊》说。
王枫曾在国内一家闻名互联网企业作业，他印象中，要搞定一件作业，部分会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开会，会议室常常抢不到。长途作业后，咱们有时差，开会不便利，倒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会议，“能在邮件或许谈天群里评论掉的问题，就不会开会。”
孟菲在家里装置了光纤网路，衔接公司的路由器，她的计算机和电话就能够终究靠VPN（虚拟专用网络）衔接公司内网。她和团队用Skype（即时通讯软件）进行即时短信沟谈天，开会时用WebEx（供给企业视频会议服务的软件），实时通话、共享图片和幻灯片。
只不过，长途作业者们需求投入额定的精力，让长途作业变得更高效。多位运用长途作业的公司办理者都在承受Remote.co（一个为长途作业的公司供给资源的渠道）拜访时表明，他们招聘时，更倾向于寻觅独立、自我驱动力更强、注重继续学习并乐于承受反应的人。
孟菲在作业时也发现，公司更喜爱有作业阅历的、老练牢靠的长途作业者，能习惯长途作业的场景。线上沟通的功率遍及低于面临面沟通，因而具有较强的沟通才能，也是长途作业者必备的技能之一。关于初度协作的搭档，孟菲一般会尽量打电话毛遂自荐。每次去总部，她都会约上常常协作的搭档1对1吃饭或许开会，大多数时刻，咱们只是在闲谈。可是这样的尽力，让她和搭档愈加了解，以便在今后的长途作业中，对方不单单是一个声响，而是一个生动的人，她更简单了解对方的态度，更快了解对方的观念。
灵敏和自在的价值，是作业者不行避免的孤独感。Automattic公司是一家以长途作业著称的明星公司，旗下有1171名职工，散布在76个国家，运用93种言语作业，创始人Matt Mullenweg是长途作业的拥趸。为增强归属感，Automattic每年会将全体职工招集起来，组织一次长达一周的大聚会，协助新职工更好地融入公司，聚会地址选在全球各地，每年替换一次。
怎么正确处理作业和日子的联系，让居家作业愈加高效？即便是在长途作业盛行多年的国外，这也是让人们头疼的问题。具有5年的长途作业阅历的孟菲以为，当在家作业成为日子中一件正常的作业时，它很简单掌控。她严厉区分作业室和日子的边界，不会偶然拿着电脑坐在餐桌，而是在作业时刻穿戴整齐，坐在作业室专心作业，下班后关灯关电脑脱离这个房间。
在全球物色人才
关于当下的科技企业来说，长途作业现已远远不仅是出于“节约本钱”的诉求，更是为了在全球找到最合适的人才。
“咱们这行招人太不简单了，假如两个人的状况差不多，一个能够去作业室，一个在家作业，公司必定倾向于前者。可是确实招不到，没有很好的办法。” 孟菲要统筹家庭，不会由于作业搬迁，公司和她纷繁做了退让，她成了团队里仅有居家作业的人，每年飞到总部练习或开会四五次。但她地点的职业里，这种办法十分遍及。
“寻觅和雇佣人才，是大多数技能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。长途作业能够协助公司找到人才，并且不遭到地域约束，这能为公司带来无限或许。” Automattic公司担任人在承受Remote.co的采访时如是说。
长途作业为一些公司供给了更灵敏的用工办法。2020年，Flexjobs发布第七届“最佳长途作业公司TOP100榜单”排名。总部坐落澳大利亚跨国公司的Appen接连两年名列第一。我国在线教育企业VIPKID，也接连多年排名靠前，超越戴尔、亚马逊等闻名企业。
Appen全球副总裁、我国区总经理田小鹏对《我国新闻周刊》介绍，Appen之所以能够当选最佳长途作业公司，在于公司的基因，即商业形式。Appen是一家为机器学习以及人工智能企业供给数据服务的公司，这些数据包含各种语音、图画、文本和内容相关性等，公司有781位职工，散布在澳大利亚、我国、美国、菲律宾、英国等地。
实际上，这700多位职工仍然是在作业室作业，真实长途作业的是涣散在全世界的100多万个数据收集和标示人员。“咱们为世界各地的客户收集及标示各类用于机器学习的练习数据，这种商业形式造就了公司不或许把世界各地的人都招聘过来。”田小鹏解说，这是一种众包形式，各地的职工经过公司一站式数据服务渠道收取使命，Appen在此渠道上完结对项目人员的挑选，练习。“咱们有一套很完善的资源办理形式，各地的项目人员完结数据收集和标示后，还有一套谨慎的质检流程，最终再把练习数据交付给客户，这些作业都是长途在网络上完结的。”
“这背面真实的中心是打造了一套商业形式、技能渠道、先进的东西和运营系统。除了办理人员之外，其他的人来自于全世界，协助公司供给数据服务，咱们咱们能够把这些人的才智最大化。”田小鹏对《我国新闻周刊》说。
和Appen的商业形式类似，VIPKID也是由于其练习办理系统和薪酬系统，在FlexJobs的排名中独占鳌头。材料显现，每个月有近10万的北美教师报名申请在VIPKID作业，在Facebook等交际渠道上，有近2万条关于VIPKID的面试阅历、教育技巧等共享视频。
不过，虽然长途作业有许多优势，2013年，yahoo公司推广新准则，要求长途作业的职工有必要到离家最近的yahoo作业室中作业，不恪守该准则的职工会被要求离任。yahoo时任人力资源部分主管杰基·瑞瑟斯表明，“在家作业往往会带来作业功率与质量的下降。现在，咱们的方针是成为一个全体的yahoo，而要做到这一点，首要就要求职工在一起作业。”
2017年，长途作业最前期的前驱IBM宣告，将职工从头召回到作业室作业。这引发了社会的强烈反响，有人以为这是一种变相的裁人手法，也有人敏锐地嗅到，长途作业也有不行疏忽的缺点。
多位受访目标对《我国新闻周刊》表明，长途作业与面临面沟通比较，功率相对较低。即便长途作业了5年，孟菲坦言，真实更有用的沟通，仍是团队在一起作业更好。作业室的存在有它的含义，面临更杂乱的问题，面临面功率会更高。可是现阶段，为了统筹家庭，照料孩子，她仍是会挑选长途作业，“人不能什么都想要”。
田小鹏在进入Appen之前，曾在IBM、惠普等外公作业了20年。在他看来，公司是否挑选长途作业，首要要挑选最适合的商业形式，这和公司触及的职业、做的事务有密切相关，“关于IT职业，我以为简直能够彻底长途作业。可是关于有些职业，比方化工、医疗和教育职业、建筑业，仍然需求有作业场所。”
他以为，现代公司应该是作业室和长途作业两种形式的结合。面临面作业有其必要性，尤其是在团队作战的时分。但人们总会遇到一些小概率的黑天鹅事情，公司仍是要防备于未然，在遇到风波和危机时，仍然能够比较顺利地行进，而长途作业是协助公司化解黑天鹅事情，坚持接连运转的一种有用形式。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王枫、孟菲为化名）
